2007年11月30日 星期五

雜。

早上七點,我還沒睡。

其實是睡得著的,但我不要。

算是向如火如荼的期中考的結束做個致敬,那幾個看著天色漸明的日子很棒。

其實從高中開始我就很喜歡像這樣熬夜。

當黑暗的寢室裡只剩下自己一人清醒,會讓人有「我能主宰這個世界」的錯覺。

不睡覺,也不一定要做什麼。

讀書只是當作熬夜開始時的儀式,讀到煩了總是會分心做其他事情,尤其我又是三分鐘熱度的人。

高中住校時,學校宿舍不像大學宿舍,沒門禁有網路,能做的事情少很多,但卻能讓人更單純地享受寂靜。

有時候是看整晚的小說,有時候聽整晚的音樂,有時候寫整晚的雜文,現在想想好像跟現在差不了多少。

難怪有人說學生是最輕鬆的職業。在某些程度上我們擁有最大的自由。

是的,自由,我最愛的字眼。

從暑假的打工我就知道,如果以後我畢業了不能當學生了要外出討生活了,我的工作絕不能太規律太死板太制式化,我厭倦像機器一樣的活。

考完學測填推甄申請單的時候,五個學校我填了兩個法律系三個中文系,法律系是依照爸的半強迫半建議才填的,中文系則是自己選的。

填完申請單之後,得做備審資料,我真懷念那段時光。

因為住宿的緣故,我很輕易的將「沒有電腦」當作藉口不在學測前做備審資料,等到考完了我也搬回家裏住,我才開始火燒屁股做兩份不同系的備審。

法律系畢竟不是我的意願,備審當然也是打馬虎眼過去,但中文系的備審我可是卯足全力去準備,為了寫完放在最後面的小論文,我開始沒日沒夜的看相關書籍,連續兩個禮拜多都是白天上課睡覺下課看書晚上回家打備審打到凌晨六點去搭火車,最後趕在寄件日前一天送過去,結果阿評導仔根本沒時間看我的備審還發了我很大一頓脾氣,哈哈。

結果就這樣上了中文系。

其實也沒有多遠大的抱負,只是希望以後可以只靠著筆桿子混個飯吃,不要討人厭的朝九晚五或者可怕的出生入死就好。

扯太遠了,其實一開始只是想講我喜歡熬夜的。

Dolphin說過我很像貓,就這點來看我舉雙手贊成。

天都亮了,該睡了。

地球人早安。

[轉錄][文。]花蓮的戀人 。吳憶偉

■第30屆時報文學獎 散文評審獎
  花蓮的戀人
吳億偉
(20071124)

花蓮的戀人漸漸淡出我的生命,只因我們將可能用到了極限,消耗了太多模糊與曖昧,等到一切明白如鏡,無法閃躲,戀人少了戀,便成為普通人,商討如何分割彼此,各自旅行,說話,生活。我似乎獲得更多,有時間閒適,有空間呼吸,但事實上花蓮的戀人用山用海,劃出一塊我再也不敢越矩的禁地……
多年後花蓮的戀人撥了我的手機,那陌生的號碼是一串密碼,螢幕裡的數字顯得無所適從,教人難以分析,只能猜想著到底是誰,在夜裡如此急促,畢竟這麼久過去了,我早已習慣無聲無息的一個人了。
「喂」的一聲幽微怯懦,我們打探彼此,我似乎是先知道了,時移多載,戀人的聲音我依舊熟悉,相隔遙遠,記憶是最好的畫師,只需要一點點線索就能勾
勒出全部,輪廓漸漸清楚。聲音兩頭,是各自的城,原來熟悉的所在賸留殘像,
不同久居的人,我們的花蓮只活在那些年,經過漂白稀釋,如老人般固執年少時
光,自以為堅持腦中回憶才是正統,陸續造訪的改變都具威脅,崩解我的記憶版
圖,儘管顫巍巍但究竟是真。

花蓮在我心中沒有時間的面貌。花蓮的戀人也是。我以為早就忘記一切,或
者在那時我就決定忘記,一九九七年,中華路底的貝汝尚未歇業,旁邊的麥當勞
不再是我和戀人的出沒地,迥於中正路下的麥當勞,全是孩童嘻鬧,我可以在午
後透過弧狀的玻璃,靜靜觀看城市邊緣,有一搭沒一搭的車流,但我怎麼也不願
意再進去了,架上滿滿的物品沾染花蓮戀人的身影,為了省錢總是藉口,其實我
們要的是出走,從城北一路馳騁城南。遊蕩在量販店鐵架間,食物日常用品整齊
排列,雖然便宜,但還是苦哈哈的抱怨好貴,最後簡單拿了幾樣東西,取笑何必
多此一舉,接著打接著打算要去哪裡吃好料。

常跟著我的是莫文蔚剛發行的第一張專輯主打歌「愛自己」,還是卡帶,一
唱完,得手動倒帶,播放,歌詞反覆「Love yourself everyday,feeling good that’s your natural right……」我陷入自憐又自勵的生活情調,貝汝前的停車場,有幾台遊戲機,幾乎沒有小孩子坐在上頭玩過,就那麼一次,我從側門出去,投了十元,那超人造型的太空艙上下搖擺,唱著含糊的兒歌。它兀自動著,其他遊戲機沉默不予理會,寂寞的畫面,我走回麥當勞,望去,經過的路人群沒人注意,漸漸,漸漸,它越來越慢,然後就停止了。
金錢換來的時間總有用罄之時,我和花蓮的戀人出遊皆是為了吃食和購買,
那時我以為是依賴,沒想到不過如一台遊戲機罷了。花蓮市的道路總壓在我們的
胃口中,受不了住處附近小吃店又油又膩,千年不變的菜單,也不想鑽進市府路
附近的自助餐包便當,繞過花崗山,轉過忠烈祠,駛上尚志陸橋,林森路是進入
市區的第一條道路,再往前是國聲戲院,初來花蓮時,只有二輪戲院,票價便宜
,朋友們會一起合購招待卷,一部電影比一餐還便宜,新美祺、國聲都能使用。
後來電影院翻修了,開始播放首輪電影,花蓮的戀人曾和朋友一同去看「鐵達尼
號」,大排長龍,整整三個小時,朋友哭得唏哩嘩啦,相愛的兩人面臨生離死別
,教人如何不惆悵,但戀人卻對自己沒落一滴眼淚感到驕傲,對我說著實不懂這
有什麼好哭的,只是電影劇情啊,戲劇化的改變發生在幾天後,我必須開始獨自
,擠身隊伍中等著進場,電影放映前我也知道自己不會哭,原因卻非劇情,而是
不能為這樣的事情而流淚。
我從來不怪罪花蓮的戀人,儘管一同出遊的地點後來成為考驗,我相信自己
可以承受,花蓮的戀人有了另外的生活圈,相知相惜的朋友,我獨自,遷居至和
平路一條小巷子裡,一個月兩千租下了如公務員宿舍的房間,沒有電視、沒有冷
氣,房東只給我一張上下舖,和燃煤不完全的瓦斯爐,火一開,黑煙總不停往上
冒,將白亮的油漆全都染黑。我以為那是一種隱喻,傷過之後純真不再的具體畫
面。
是的,在結束與戀人的來往之後,我內心一部分也枯萎了,面對情感,再也
沒有辦法像以前簡單,更何況我與花蓮的戀人從未以戀人相待,再親密的舉止,
後座的抱攬,甚至天寒貼心的外套口袋,保持的手溫,再再防衛秘密與禁忌的界
線。我總是奢望戀人的擁抱,用以各種方式偷渡,試探最後的底線。但從來沒有
想過那條底線是花蓮的海岸線。花蓮的戀人在某年聖誕夜,於海岸遮攔的細雨裡
,以一種隨意的口氣答應,機車急速奔馳在鵝黃色台十一線上,海面晦暗,僅有
聲響,海浪拍打沿岸,刷刷,一望無際的黑,散佈詭譎氣息,向著有光的我們身
上來。我依著戀人的肩膀,那一刻萬事美好,原本只是遺憾從沒到過海岸公路,
沒遇過花蓮的海,卻意外看見新天地,隨花蓮整裝待發。
可惜現實給了戀人一幢見海的高級公寓,與朋友合租過日,我擁有的仍是那
五坪大的狹仄房間,窗戶裝滿抽風機,獨戶木造門只能用馬蹄鐵鎖緊。有時黃昏
了,我獨自,往和平路東邊走,到底就是海,那時我不知已見過多少次花蓮的海
,但那澄淨的碧藍猶深深感動我。南濱公園白天時是鴿子天下,牠們佔據了廣場
,想跟牠們做朋友就是走到白鴿屋旁造型販賣機,投錢,掉出一管長長的飼料,
蹲下,灑,全飛了過來,在面前慌忙爭食,牠們眼中只見飼料,沒有他物,等到
地上淨空,便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對供給飼料者沒有絲毫情感。我怎麼能抱怨牠
們現實,我曾經眼裡只有花蓮的戀人,但如今我們已回到原來的地方去,若我們
不能供給自己愛情的養分,又怎麼能希冀別人為我們買下一管管希望。
只能朝向海洋,在山海小城中,特別珍惜。不知何時開始,我已經被這一面
海給慣壞,西部總帶著一層灰濛的台灣海峽,引不起我的讚嘆,唯有太平洋,那
藍到發亮的海面,才是真實。我可以坐在小丘上凝視海際線,任由時間在身軀遊
移,偶爾看到大船,往西邊的花蓮港緩緩駛去,或出發遠洋捕魚,才稍稍喚醒意
識。習慣獨自,寂寞似乎也解釋不出任何唏噓,我處在花蓮戀人的關鍵地,左手
邊是海岸山脈,轉個彎,我與戀人第一次擁抱,面前是一條小徑,人群來來往往
,曾經一同到來,拿著一只風箏,戀人將那菱形紙張順利在狂風中揚起,我眼中
是抓織線的手與童稚的神情,大理石桌上的書,被風快速翻頁,我無心停留,這
一剎那才發現花蓮的戀人如此佔據我的心思。
我身後的南濱夜市就要開鑼了,晚餐後的休憩所,戀人愛誇耀自己如何擅長
夜市各樣小遊戲,連老闆都佩服。常光顧各式各樣的彈珠檯,戀人拿手的是最傳
統的類型,拿著一只塑膠棒,拍,彈珠在鐵釘間來回叮噹,吹噓的手指預言行排
,不偏不倚,正中,戀人一臉得意,轉瞬成為老師教誨技巧,「你看這邊的釘排
一定會擋住,所以不能大力……」盞亮的雙眼透露不服輸的孩子性格,認真進行
遊戲,飛鏢射水球、沙包丟罐頭……,望著戀人背影,我突然好奇,戀人孩提時
是什麼模樣?我常不得遊戲要領,一向不是玩家,戀人總說看我的看我的,贏了
之後吐出舌頭開心大笑,尋往下一攤,到露天的海產攤位前才稍稍收斂氣勢,聽
著原住民嘹喨的歌聲,傳遍小夜市,吶吶說著自己歌聲不好,我反而要求唱幾句
來聽聽。
就這麼不經意瞬時念閃,山海景色全幻化成過往襲來,空氣變得陳舊,如同
普魯斯特一翻身,連敘述的時間都來不及,畫面便急著跑過,我只能抓住淡出中
的影像,還微存的一點線索,決定保留還是丟棄。或許同樣在黃昏裡,我改往民
國路走,街尾的曾記麻糬還是一爿小店,紗網門,對外只有一個小窗戶,像台鐵
票口,得向一身白的店員購買。每每返家總會來這裡採購,我大力推薦花生多麼
爽口好吃,戀人敬謝不敏,不愛黏膩點心,單純陪伴,然後載我去火車站,不說
再見,約好下次見面之時,接人,返城的第一眼。真有那麼一點不捨,雖才幾天
,返家時花蓮的戀人通常不在花蓮,抱怨著你不在我也無聊回家好了,我收藏這
話好些時日,這城在那段時間因兩人聚合才完整美好,然而,如今我獨自,也能
慢慢感受所謂美好,緩緩走在城裡的街,就算完整不再,或許,是完整改變了樣
貌,習慣就好。
一天一天,獨自吃食的日子逐漸多於兩個人,自我供給生活趣味,成了生活
主體。靠近中山路的一端的「中華炒飯」是我的最愛,總暗自盤算一天要吃幾餐
,才能在一個月吃盡牆上竹板書寫的多種口味,門口兩位師父同樣一身白,廚師
帽,鍋裡炒飯翻動不停,大杓澆入許多調味,食桌上還有三位看家師父合照,背
景是一團焰火,氣勢龐大,與鮮紅招牌相呼應。想換種類,便到對面「大碗公」
點一碗吃到撐的乾麵,端上的碗公佔去桌面大半空間,我最常去的是另一家轉角
麵店,老闆娘見了誰都喊「帥哥美女」,這種叫法真使人心情愉快,沒有電視的
我,總被高放冰箱頂的螢幕深深吸引,什麼節目都讓我不忍離去。不論是哪家店
,我自然走向角落的小座位,兩張椅子一個人,例外時候是放著我的背包,反正
不會有人過來坐。
花蓮的戀人漸漸淡出我的生命,只因我們將可能用到了極限,消耗了太多模
糊與曖昧,等到一切明白如鏡,無法閃躲,戀人少了戀,便成為普通人,商討如
何分割彼此,各自旅行,說話,生活。我似乎獲得更多,有時間閒適,有空間呼
吸,但事實上花蓮的戀人用山用海,劃出一塊我再也不敢越矩的禁地,僅能行走
邊緣,偶爾觸及,不安情緒湧至,也只能同樣地用山用海安撫。不變的事物保有
亙久的道理,無法打開隱藏檔案,到最後我們連風景都還給彼此。
多年後,我們的眼睛看過許多不同的人,事,與風景,回首過往,花蓮的戀
人與我的交集其實相當短暫,甚至連斷裂本身都失去討論的實體。「喂」一聲之
後確認的聲音沒有興奮,寒喧,敘舊,花蓮的戀人不停在言語中確定我的身分─
一位很好的朋友,這個時候才深切體悟到,花蓮的戀人一直留在花蓮沒有離去,依舊年輕,搬演美麗幻夢,滋養我心底枯萎的部分。誰也帶不走。如今說話的
兩個人,不過是很久沒有聯絡的朋友,之前如此,以後也相同。
        ■評審意見
    字輕縫隙重
    南方朔  
  〈花蓮的戀人〉寫的是人生悵然的邂逅,是愛在尚未萌芽前就已慢慢的枯謝。整篇文章非常淡,淡得寂寞、清冷。在作者那看似瑣碎的絮絮叼叼裡,更讓人體會到那心靈微微的悸動。獨白式的文體能寫到如此火候,已非凡筆。
  這篇作品其實是個故事,女與男相遇,兩條平行線,由於曖昧的期待,遂被想像成是有可能交會相切的機緣。但平行線終究還是平行線,試探的模糊最後還是歸於徒然的清晰,偶爾留下的遐想痕跡,也就像雪泥鴻爪般,在時間裡淡去,只剩寂寞。作者寫來,情境和心情與時推移,調性低沉,當最後寫道「不過是很久沒有聯絡的朋友,之前如此,以後也相同」,在看偶豁達的詞語縫隙裡,其實是個反高潮,隱藏著一串歎息。一個不怎麼美麗的錯誤。
  在感情世界裡,有情易寫,無戀的戀人則舉筆維艱。終成喃喃絮語。它文字輕,文字縫隙間則重。本文作者是可期待的。

太多

真的太多了。不喜歡的事情,無可避免的事情,令人討厭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情緒都快裝滿身體。然後四肢跟綁了鉛錘一樣。

很多時候不是故意的,但就是會不小心把什麼東西搞壞了。

別人的心情或是我的身體或是其他很重要的東西。

其實崩解了我不在意,我只是不愛毀滅後的重建。太麻煩。

還有一些過去的包袱,經過一些事情,我也捨棄了。太重。

其實只是太冷眼,然後又太犯賤。

不喜歡從頭來過卻又想知道崩毀的後果,於是矛盾的拉鋸讓我卡在原地。

進退不得。

其實我最不喜歡道歉的。自私的人總是這樣。

但終究還是得說點什麼,為我好,也為別人好。

也許是想太多,但果真如此最好。

我討厭猜謎卻又喜歡將自己弄得神秘,也許是因為看到大家都背著包袱,好勝心過強的我也不服輸的背起早已被丟棄的東西。

其實不會後悔,畢竟是自己的選擇。

但有時候還是覺得不夠完美。

所以才會在此時此刻此地做像是告解的夢囈。

但終究不夠勇氣承擔什麼,所以寫出來的東西支離破碎。

也許只是想讓人以為

我和那個夢蝶的傢伙是同類……